视肉
举报
作者:🐧🐧🐧
2025.02.16
1
641
0

诊所的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进一股潮湿的冷风。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步伐很轻,像是踩着棉花,整个人笼罩在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中。诊室的日光灯在他脸上投下惨白的光,我注意到他的脸颊凹陷得厉害,眼窝深陷,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

"林医生。"他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听说您对疑难杂症很有研究。"

我示意他在面前的凳子上坐下,这已经是我遇到的第三个人了,翻开病历本:"哪里不舒服?"

"这里。"他解开风衣的扣子,露出腹部。虽然我的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肚子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开过,又缝合在一起,但最诡异的是,那道疤痕在蠕动。

没错,就是在蠕动。仿佛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将疤痕撑起一个个小鼓包。我下意识地伸手去碰,却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看见疤痕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一只血红的眼睛正从裂缝中注视着我。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那只眼睛转动了一下,瞳孔收缩成一条竖线,就像蛇的眼睛。尽管我已经看到了两次,可是再次看到我仍被吓到了,这已经超出了医学的范畴。慢慢的疤痕合并了起来,好像那只眼睛从来没有出现一样,可是我确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它饿了。"男人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它总是在饿。我已经把冰箱里的肉都喂给它了,可是它还是饿。"

“我也曾试着将他丢掉,可是第二天他总是会再次出现,并且变的更饿,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戴上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手套:"让我检查一下。"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那道疤痕时,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喷涌而出。喷在我崭新的白大褂上,好像雪地里盛开的一朵朵梅花,那不是血,而是一种粘稠的、散发着腥味的液体。疤痕完全裂开了,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肉块,那些肉块在蠕动,在生长,就像有生命一般。

这是我前两次所没有接触过的,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可是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东西。

我猛地后退,撞了身后的器械架。金属器具哗啦啦地散落一地,在寂静的诊室里格外刺耳。

"这是...这是视肉!怎么会"我颤抖着说。我想起爷爷留下的那本古籍,上面记载着一种名为"视肉"的生物,形如牛肝,生有双目,食之不尽。但那些都是传说,怎么可能...

前两个来的客人有问题?我正思考着。

面前的男人突然俯身向前抓住我的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林医生,救救我!它饿了,它在我身体里越长越大,我控制不了它了!肉,快给它肉!"

我转身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活鸡,递了过去,我又强迫自己不把头转开,紧紧盯着陈明。

他缓慢的伸出双手,内心极为抗拒可是又敌不过生理反应。那只鸡在他手中仰起高高的头颅,咯咯的叫着。

我感觉到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像是一条蛇,又像是一根藤蔓。那只血红的眼睛应该还在注视着我,虽然隔着一层皮肤,但是那个小包中透着一种对我或者说是对活人的血肉诡异的渴望。

陈明低下头,咯咯声突然没有了?还未等我俯下身子看去时,噗,无头的鸡身掉落在地上,陈明撑起身子坐在了椅子上。嘴角还有一片鸡毛,如果进食是在上口那么那道疤痕又是做什么的呢?

"你是怎么染上这东西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天前,我在一个古董市场买到一块奇怪的肉..."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说那是能治百病的神药..."

诊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在惨白的光线下,陈明的脸显得更加憔悴。他颤抖着手指着腹部那道狰狞的疤痕。

"林医生,"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我是自愿的。"

又拿起了一旁的笔,手指用力在病历本上写下自愿两字,指节都有些发白:"自愿?你是说..."

"三个月前,我被确诊为肝癌晚期。"陈明的眼神变得恍惚,似乎一只手并不能撑太久,"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我不甘心,我还这么年轻...怎么甘心只能再活半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诊床的边缘吱吱作响"后来我听说,在城南的古董市场有个摊位,专门卖一些...特别的东西。"

我的后背突然一阵发凉又是那里,前两个患者也说自己去过那里,那个古董市场我知道,就在老城区,每到周末就会摆满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爷爷生前常说,那里有些摊位卖的东西,最好不要碰。

"那是个很偏僻的摊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了那里"陈明继续说,"摊主是个驼背老人,戴着墨镜。他的摊位上只摆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一块暗红色的肉。"

我注意到陈明的腹部又开始蠕动,那道疤痕像一张咧开的嘴,微微张合好似在对我发出嘲笑。他痛苦地弓起身子,额头上渗出冷汗。

"老人说,这是'视肉',能治百病。"陈明的声音开始发抖,"他说只要让这块肉寄生在体内,就能获得永生。我当时...我当时已经走投无路了..."

诊室的温度似乎突然降低了几度,我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陈明的腹部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是在消化还是又饿了。

"他让我躺下,然后..."陈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掌冰凉粘腻,"然后他把那块肉放在我的肚子上。它...它自己钻进去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想起古籍上记载:视肉,状如牛肝,生有双目,遇血肉则活。

"刚开始确实有效,"陈明的眼神变得狂热,"我的疼痛消失了,检查报告也显示癌细胞在减少。但是..."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但是它开始饿了。"

陈明猛地掀开衣服,我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他的腹部完全裂开了,一团粉红色的肉块在里面蠕动,上面布满了血丝和羽毛一只眼睛在来回的转动,突然瞳孔收缩成一条竖线。

"我必须喂它,"陈明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开始是生肉,后来是...活物。我控制不了自己,林医生,它控制了我!"

肉块突然剧烈收缩,陈明发出一声惨叫。我看见那只眼睛转向我,诊室的灯光开始闪烁,在明灭的光线中,我看到了贪婪的光芒。

"林医生..."陈明虚弱地抓住我的手腕,"它在想什么?它是不是...在跟你说话?"

我愣住了。确实,从刚才开始,我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共鸣。那些眼睛注视着我时,我仿佛能听到细微的絮语,像是某种原始的、充满饥饿感的意识。

这是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秘密——我能够感知到一些异常生物的情绪。这个能力从我记事起就存在,就像爷爷说的,我们林家世代行医,或许这就是我们能够治疗那些"特殊病症"的原因。

肉块的触须在空中舞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我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在黑暗中,我看到了更多——这团视肉不仅仅是一个寄生体,它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有着自己的意识和记忆。

我看到它在古董市场的陶罐中沉睡,看到驼背老人用诡异的咒语唤醒它,那老人视乎察觉到了什么,向我看了过来,竟然只有一个眼睛,看到它如何一点点侵蚀前两个人的身体,又见到了陈明,看到陈明躺在病床上,视野一点点的黑暗,陈明那破败的内脏,慢慢取代他的器官...

"它在成长,"我睁开眼睛,声音颤抖,"它想要完全占据你的身体,然后...寻找下一个宿主。"

陈明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那就...杀了它。"

"但是你会..."我咬住嘴唇。消灭视肉意味着要杀死它的宿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它也不一定会死

诊室的温度骤然降低,肉块突然剧烈收缩,陈明发出一声惨叫。那些触须疯狂地舞动,朝着我的方向袭来。我本能地后退。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胸口涌出。那是爷爷留给我的玉佩,此刻正发出微弱的光芒。记忆中爷爷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小萱,有些东西,不是用普通的医术就能解决的..."

我摘下玉佩,握在手中。光芒越来越强,肉块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发出刺耳的尖啸。陈明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他的眼睛翻白,嘴角溢出白沫。

"快...动手..."他艰难地说,"我不想...伤害别人..."

我的手在发抖。作为一名医生,我发过誓要救死扶伤,但现在,我却要亲手结束一个病人的生命。那血红的眼睛还在注视着我,我能感受到视肉的恐惧和愤怒,它在哀求,在威胁...

"对不起。"我闭上眼睛,将玉佩按在陈明的腹部。

刺目的白光爆发,我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是来自陈明,而是来自那个古老的、邪恶的生命。当光芒散去时,陈明的身体已经停止了抽搐,他的腹部只剩下一个焦黑的伤口。

诊室里弥漫着烧焦的气味,我的手中,玉佩已经碎裂。但更让我震惊的是,我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仿佛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它在吃我..."男人最后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我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碎裂的玉佩,温润的玉质已经变得冰冷。那些裂纹中似乎还残留着微弱的光芒,就像爷爷临终前眼中的神采。

"小萱,"记忆中的爷爷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紧紧攥着这枚玉佩,"我们林家...不是普通的医者..."

当时的我只有十六岁,以为这只是老人临终前的胡言乱语。现在想来,爷爷的眼神中分明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诊室里弥漫着焦糊的气味,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陌生的热流在血管里奔涌,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重组。当我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光点,就像夏夜的萤火虫。我伸手去碰,那些光点却穿过我的手指。陈明的尸体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正在慢慢消散。

"这是..."我喃喃自语。

"这是真实的世界。"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转身,看见诊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身影。那是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老人,须发皆白,面容却如同少年。最诡异的是,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就像一团雾气凝结而成。

"爷爷?"我失声叫道。

老人摇摇头:"我是林家的守护灵,已经守护你们家族三百年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灵的回响,"你终于觉醒了血脉之力,是时候知道真相了。"

我的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双腿发软。这一切都太疯狂了,但体内奔涌的热流告诉我,这不是幻觉。

"林家先祖曾与白泽立下血誓,"老人的身影在空气中飘荡,"获得辨识万物之能,代价是世代寻找《山海经》中逃逸的兽并将其捉拿归案"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爷爷深夜翻阅的古籍、药柜深处暗格里的卷轴、还有那些总是出现在诊所的"特殊病人"...

"视肉只是开始,"老人的声音变得严肃,"封印正在松动,那些被囚禁了千年的异兽即将苏醒。如果全部跑出来,以你现在实力想要捉拿回来可办不到,你必须找到其他守护者,重新加固封印。"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碎片,那些裂纹突然发出微光,在空中组成一幅奇异的地图。光点闪烁,指向远方。

"记住,"老人的身影开始消散,"你的能力不是诅咒,而是责任。林家世代守护的秘密,关乎人间安危..."

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正坐在椅子上,旁边的陈明已经不见了踪影,护士小张探头进来:"林医生,陈明先生已经醒了..."

我晃了晃脑袋,在思考刚刚是真实还是梦境,可是诊所的环境和那无头的鸡毛都在提示我这一切是刚刚发生的。

我迅速将玉佩碎片收进口袋,深吸一口气。走向二楼的病床房方向,感受到体内的热流还在奔涌,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陈先生,您体内的东西已经彻底的清楚了,根据我们的仪器观察,您的生命还有最后的三个月”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陈明,我慢慢的说到,我不能说他是对是错,毕竟都是为了活下去,那东西可能当时就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林医生这次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恐怕今天我就没命了,剩下的时间,我想出去走走,最后的时间,我不想在病床上度过了”陈明睁开眼睛看向。

我知道这大概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了,或许没有那个视肉他能活的更久一点吧。我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一个踉跄我坐到了旁边的病床上,护士小张用手扶住了我,“贪婪”,可是为什么我会在他身上看到贪婪光芒,接着我就听到了陈明的声音。

"林医生,其实那天在古董市场..."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那个驼背老人...他给了我一个选择..."

陈明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他的腹部隆起,又凹陷下去。可是明明视肉已经消失了,难道是我幻觉?我抬头像小张看去,她并没有反应,又看向陈明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流下来,难道只有我能发现?

"他说...只要我能带来其他病人...就让我多活一段时间..."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林医生我不想啊,可是我当时,我当时不知道脑子怎么了,就答应了”"我...我带了三个病人去...他们都...都变成了怪物...我也是害怕了...他们还让我带人去"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三个?可是最近诊所才来了两个,还有一个...

"对不起..."陈明的眼角渗出泪水,"我知道错了...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想死...我不想死"

"林医生..."陈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求求你...杀了我...我不能...不能再害人了...求求你"我知道,他这是创伤后遗症,应该还会持续很长时间。最近想出院是不可能了,我嘱咐小张照顾好他,就转身走出了病房。

"百目会...他们在城南...有个仓库..."陈明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地下二层...有...有很重要的东西..."

夜色如墨,诊所的霓虹招牌在雨中晕染出一片朦胧的光晕。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我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街对面那辆黑色轿车。它已经在那里停了整整三个小时。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玉佩碎片。自从消灭视肉后,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就挥之不去。

突然,轿车后窗缓缓降下。我迅速后退,躲在窗帘后面。借着路灯的光,我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在用望远镜观察诊所。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那不是普通的跟踪者——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个暗红色的纹身,形状像是一只扭曲的眼睛。这个符号,我在爷爷的古籍中见过。

"百目会..."我喃喃自语,想起古籍中的记载:一个专门收集和贩卖器官的地下组织,成员以目为记,视肉正是他们最热衷的商品之一。

手机突然震动,我差点惊叫出声。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林医生,今晚十点,城南古董市场,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我的手在发抖。这明显是个陷阱,但我别无选择。如果百目会真的盯上了我,逃避只会让更多人陷入危险。

换上深色外套,我从后门悄悄离开。雨越下越大,街道上空无一人。转过两个街角,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别回头,"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继续往前走。"

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按照指示拐进一条小巷。潮湿的墙壁上爬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

"林家的后人,"那个声音继续说,"我们找了你很久。"

我猛地转身,看见三个黑衣人站在雨中。他们的手背上都有那个诡异的眼睛纹身。为首的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你爷爷很擅长躲藏,"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但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我们的追捕。"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爷爷的死...不是意外?

"想知道真相吗?"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青铜铃铛,"今晚的拍卖会上,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的视线突然模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巷子深处亮起诡异的红光,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腥臭味...

 

评论
表情包
0/500
全部回复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