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的偏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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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athew Kunze
2024.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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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218日,我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黎师兄失踪了。我并不意外,但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沉入我的心湖,泛起层层不安的涟漪。因为这背后隐藏着更黑暗、凶残的秘密。


黎师兄是马克思主义学院的博士五年级学生,他的研究课题与人类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经常和我们民族学院的同学一起吃饭、聊天,他逐渐融入了我们的小圈子,成为了我们师门中的一员。


半年前,我和师姐所在的田野调查小组前往西南群山深处,探寻一个神秘的苗族分支。传说他们的祖先曾是楚国的贵族,掌管着象征权力的印章。在一场惨烈的战争后,楚王战败,家族中的女眷将印章的内容刺绣到棉布上,制成背牌,分发给族人。从此,子孙们作为人型印章,开始了几千年悲壮的逃亡迁徙。黎师兄得知这一传说后,决定加入我们的调研队伍。


调研队找到了那个位于半山腰的村庄,却发现它已近乎荒废。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留下的多是老人和孩子。只有年纪大的老人依稀记得那段古老的历史,一位老婆婆在我们的请求中展示了她年轻时绣的背牌,图案复杂而神秘,仿佛承载着无数代人的记忆。


天色渐暗,考察队不得不在村里过夜。收留我们的是一位热心的老猎户李伯,他的儿子考上了县城的学校,妻子陪读,家中只有他一人。入夜后,浓雾笼罩着村庄,山林中传来不知名的动物嚎叫声,像是鹿鸣,又似狼嚎。我裹紧睡袋靠近师姐,试图寻找一丝安慰。好在男队员们所在的的房间还亮着灯,这让我感到些许安心。然而,随着夜幕的加深,一种莫名的恐惧开始在心中蔓延,在这奇异的心境下,我半昏半醒熬到了第一声鸡鸣。


第二天返回的路上,师姐仔细梳理着背牌上的图案,以及这支苗族的迁徙路线。背牌中的纹路不仅有花草,还有许多扭曲的动物图像。更令人惊讶的是,空白处竟然与迁徙路线完美契合。黎师兄对此兴奋不已,他说苗族人会把历史记录在服饰里,衣裙便是史书,人是历史的创造者,也是历史的载体。他激动地大喊:这就像《山海经》一样!那一刻,我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动物特有的腥味,心中隐隐不安。


调查结束后的第三天,我和师姐在市区的公寓正准备做饭。黎师兄突然登门拜访,手中提着一坨血淋淋的肉。他说这是鸡肉。师姐并没有起疑心,毕竟黎师兄平时从不下厨。她一边接过鸡肉,一边埋怨师兄不懂常识,杀鸡不会先放血。师姐指派我洗干净切好了下锅,我举着撇浮沫的勺,看着锅里的血水随着沸水翻滚,心中愈发不安。黎师兄则在一旁兴奋地和师姐聊着上次调研的图案,仿佛那些图形和符号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这不是一般的鸡,是大补的鸡!提到鸡,黎师兄语气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师姐笑出声,询问他哪里来的鸡。黎师兄的回答却让我心头一紧:这是我从山里带回来的,是老猎户帮我打的。

老猎户?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夜晚,想象李伯在山林中打猎的身影。那夜长明的灯,我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但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黎师兄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仿佛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学者,而是被某种力量所驱使的怪物。


202312月,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大家喜欢聚在一起吃热腾腾的食物,畅想新的一年,可黎师兄的行为逐渐变得越来越古怪。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而是常常独自一人消失在城市的角落。每次再见到他时,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那是混合着泥土、汗水和某种野生动物的气息。甚至有一次我看见他后颈处有片动物的羽毛,师姐起初并没有在意这些变化,直到有一天,黎师兄不小心把包落在了研讨室,师姐帮他收起来时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掉了出来。


那本笔记本上记录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与我们在山里看到的印章纹路惊人地相似。更令人不安的是,页面的边缘还沾染着几滴干涸的血迹还有羽毛。师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才意识到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这是什么?师姐颤抖着声音问师兄道。

黎师兄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得意。这是我最近的研究。他轻轻抚摸着那些符号,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发现了的秘密。

印?我不解地问道。

是的,黎师兄解释道,古人所说的并不仅仅是指王族的印章,或是绣在背牌上的图案,它是一种生身的传承力量。这种力量可以主宰着人的思想和行为,甚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你是说……你被影响了?师姐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不解。

黎师兄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错,我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力量。它让我看到了许多前所未见的东西,也让我明白了生命的本质就是吃,不然山海经里面为什么要记载奇珍异兽被吃后的效果。

什么歪理!师姐把我拦在她身后并试图劝阻师兄,这哪是什么印!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黎师兄好像还没发现我的身份,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劝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执着和痴迷,仿佛他已经完全被古老邪神的力量所控制。我和师姐夺门而出,城市的夜晚,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我们回到了公寓,暂时逃离那近似癫狂的友人。然而,内心的不安并未因此消散。师兄的异常举动依旧历历在目,从那天起,我们跟他的关系变得愈发紧张起来。黎师兄甚至不再出席学校的任何活动。没有人知道他每天在干些什么。


又过了两个月,我们接到了老猎户李伯失踪的消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村里人焦急的声音:李伯送儿子到县城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也没和妻儿留在县城过年。我们在山上发现了他的猎具,但人却不见了踪影……”


挂断电话后,师姐的脸色变得苍白。这太奇怪了,她低声说道,李伯是个老猎户,山里什么危险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县里更是不怕。师姐问我李伯有没有可能在黎师兄那。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李伯独自生活,就算突然消失也不容易发现。回想起师兄说他被影响的那一天,李伯估计是已凶多吉少。我和师姐决定前往黎师兄的住所,他住在城市边缘的一个普通小区里,那是一栋看起来和周围建筑并无二致的住宅楼,正当我们犹豫着用什么理由跟他提李伯的事时,发现他根本没有锁门,轻轻一推便开了。考虑到情况紧急,且担心李伯的安危,我们决定尝试进入屋内查看。


踏入屋内,一股异样的气味扑鼻而来——不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任何一种味道,而是一种混合了陈旧、腐朽与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的味道。客厅布置简单,家具摆放整齐,一切看似平常,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却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师姐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她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腕,仿佛在寻求一丝安全感。我们小心翼翼地向里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突然,一阵轻微的声响从厨房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可能。


当我们慢慢靠近厨房时,发现声音只是因为冰箱门没有关紧,内部的一瓶调料倒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们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然而,当我们将视线转向餐桌时,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在餐桌上,静静躺着一本摊开的《山海经》和一团腥臭的动物残骸,师姐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应该不是李伯。我安慰师姐道,这头颅太小了,虽然被敲碎了,但看得出来有三只眼睛,应该是䲦鸟。
师姐捂着嘴说不出话,桌上《山海经》摊开的那页上画着一只形似鸟却又非鸟的生物,与旁边的残骸如出一辙:确实是䲦鸟。这是一种形体像猫头鹰,长着三只眼睛,发出的叫声如同鹿鸣叫,是会吃人的凶兽。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鹿鸣声。那声音并不响亮,但却清晰可闻,仿佛就在不远处。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莫名的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这声音……”师姐也听到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走到窗前,向外望去。街道上行人寥寥,灯光昏黄。远处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但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近了,仿佛就在楼下。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我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师姐点了点头,快步离开。然而,当我们走出公寓楼时,却发现四周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路灯下的影子显得格外漫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山林深处特有的潮湿与腐朽的气息。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浮现出师兄之前的话,以及那些被挖去眼睛的动物残骸。


就在这时,我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靠近。那身影的轮廓逐渐清晰,竟然是黎师兄!但他此时的模样却让我不寒而栗——他的皮肤变得灰白,双眼深陷,仿佛失去了灵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额头上多了一只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我们。


黎师兄……”我轻声唤道,声音几乎被风声淹没。

他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向前走来。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尽的压迫感。师姐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


不能再让他靠近,有什么办法。师姐低声说道。

突然,师兄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向天空。那一刻,月亮恰好从云层中探出,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我惊恐地发现,他的第三只眼竟然缓缓睁开,发出一道幽蓝的光芒。紧接着,他张开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鹿鸣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们紧紧束缚,绝望弥漫开了。师兄的目光死死定在我和师姐身上,那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饥饿。

快逃!师姐用力向他丢出䲦鸟的残骸,转身向小区门口跑去。我也跟着她拼命奔跑,但心中的恐惧却如影随形。师兄的身影在身后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追上来。


不幸的是,我们没有找到出口,反而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四周的墙壁高耸入云,仿佛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师兄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我回头看去,只见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巷口,那双眼睛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就在我绝望之际,一阵强烈的光芒突然从天而降,照亮了整条小巷。师兄的身体瞬间被光芒笼罩,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光芒中,出现了一个古老的符文,正是我们在山中见过的上的符号。

随着光芒渐渐消散,师兄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只留下一片死寂。我和师姐相视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我们都明白这场恐怖的遭遇还未结束,那些怪异事件和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仍在等待着我们去揭开……


终:饕气的诅咒

 

回到家,我和师姐决定彻底调查这件事。我们查阅了大量的资料,试图找出黎师兄行为背后的原因。师姐决定把这件事报告给师父,毕竟这件事情跟有关,也是师父让我们去考察的。其实陆陆续续我们已经在考察了很多地方很多民族的,印是守护的一种,并且印都是护主的,就没见过这么邪门的


在古代文献中,代表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它与人的命运紧密相连。根据传统命理学,人的命运由十神相互作用来推动,而其中的分为正印和偏印两种。正印象征着智慧、学问和保护,是一种正面的力量,能够为人们带来庇护和支持;偏印则较为复杂,虽然也具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但有时候也会表现出难以捉摸的一面,甚至可能引导人走向错误的方向。


黎师兄的行为显然超出了正常的范畴。他不仅失去了往日的温和与理智,还展现出了令人不安的举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操控。这股力量似乎来自他身上那枚古老的,一枚我们从未见过的奇异符文。它的存在打破了我们对的所有认知,让整个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师姐将我们的发现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报告,递交给师父。师父阅后沉默良久,最终开口说道:看来,你们遇到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案例。这个并不属于我们所熟知的正印或偏印,而是被某种邪恶力量污染了的凶印


凶印?我和师姐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师父解释道,小黎本身是偏印体质,但他的被人用一种极为邪恶的力量——饕气所污染,变成了凶印。这种饕气源自于远古时期的一族——饕餮一族。他们以吞噬其他修行者的精华为修行方式,极其凶残和残忍。一旦被饕气侵染,会失去原有的保护功能,反而成为宿主心中黑暗面的放大器,驱使宿主做出极端的行为。


黎师兄之所以会变得如此不同寻常,正是因为他的偏印被饕气污染,变成了凶印。


我开始回忆事情整个过程:在我第一次见黎师兄时,就感受到他身上有印的气息。但他对印的存在并不所知,我和师姐确实有意让黎师兄觉醒印的力量,这才在他面前故意谈起传说中拥有王印的村落,并邀请他跟我们一同前往。黎师兄确实受了的影响,也觉醒自己的印,而且还是罕见的偏印,虽然偏印的心性比较孤僻,与象征着传承与守护正印不同,但绝对不是什么吃人的凶残的邪祟。

我和师姐一直以为黎师兄会觉醒正印,判断失误,但觉醒偏印的人也是我们的同伴,甚至比正印更稀缺珍贵。可不知何时,黎师兄染上了饕气,偏印也变成了凶印,别说护身了,感觉连人都变了,这是我们难以理解的。沾染了饕气的他性情大变,并开始饕餮一族的修炼方法,吞噬生灵来增进他自己的修为。最初他只是通过老猎户的帮助,吃一些山里的野味,慢慢的,他开始吃象征着偏印的猫头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欲望愈发强烈,开始寻求更为极端、滋补修为的食物,甚至开始吃起了人,甚至还吃起了上古妖兽,还不知道他已经祸害了多少生灵......更令人担忧的是,到底是谁在对他使用这样邪恶的力量?这么做又是什么目的?在危机时刻,降临在我和师姐面前的强光又是什么?全是待解答的谜题......

 

 

这时,一阵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师姐的电话响了。来电的是王印村里的村民,他跟我们报喜,说找到李伯了,人没事,失踪是因为前两天吃了酒,看不清路摔进了山洞,在洞里养好了伤,便自己回家了,说抱歉让我们担忧一场。我正高兴着李伯没死,便听见师姐冷冷地问到。

 

李伯是村里的族人?

 

不是呀,老李三十年前其他省逃荒过来的,这家伙运气好,跟村里李家姑娘看上眼了入赘了啊,这次也运气好喱,那洞可深了呢.....

 

村民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注意电话另一头的寒气。

 

 

 

 

 

 

 

 

 

 

䲦鸟:

 

《山海经》记载:其状如枭而三目,有耳其音如录

䲦鸟和二郎神一样都有三只眼,只不过二郎神的天眼是用来开天辟地的,而䲦鸟的天眼可能是为了精准定位猎物。

·汪绂,光绪二十一年(1895)的立雪斋印本《山海经存》,䲦鸟为一只三目大鸟,似乎正在停落或低头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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