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降妖志(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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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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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封册典仪过去已一周。

在终玄和观台寮的配合下,事情的影响被降到最小。当事全貌还留存完整记忆的只余卢青翻一家和皇室一家。

帝后薨逝、二公主仙去的对外说法,他们最终采用了桓宣濯当日的宣称。

因国不可一日无君,宓古国紧急召开登基大典,桓宣延带伤受命登基。新帝即位的首件事便是追查戕害丞相夫人的那个杀手,据悉已经有了眉目。为此,丞相感激不尽。

卢青翻的伤势极重。除了自断的一臂、扭伤的脚骨之外,白鹇附身于体内时间过长对其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这一周她大多时候都是昏迷状态,鲜少清醒。

安定王府老太妃的丧事在这期间低调地完成了,好在卢青翻中途醒过来一次,倒不至于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等到她完全清醒过来,睁眼便看见观台寮理事庞初夏笑吟吟的脸,吓了她一跳。

“你终于醒啦?我占了一卦,算到你差不多这个时候要醒,就提前过来了。怎么样?可还知道我是谁?”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都还记得,卢青翻问道:“终玄呢?他没来?”

“不是吧?刚醒来就找他?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庞初夏夸张地惊呼。

“不是不是,呃……不只是因为我想见他……怎么说呢,他了解得比较多,所以……”

庞初夏闻言,噗嗤地笑出声:“我跟你开玩笑呢!灵台主本就独来独往。典仪结束之后,圣上曾亲自去观星殿找他,他也不见。”

圣上……应该是桓宣延了吧。如愿登临帝位值得恭贺,只是这帝位得益于封册典仪,倒不知算喜算忧了。

“观台寮的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那日在灵台主的强烈要求下全员留守寮间,没受到波及。因此我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你面前。”庞初夏把侍女端来的药递给卢青翻,看着她喝下才解释道。

“四皇子如何了?”桓淑仪犯下滔天大罪,即便身死也难逃其咎。桓宣濯自愿顶罪,也算是向新皇递了投名状,给皇帝吃颗定心丸,保住他们身边的人。

“只能说幸好大家都知道他跟妖物这事没关系,圣上只是将他关进明毫署。除了下半辈子再也没法出来,也还算好吧,至少命保住了。”

卢青翻默然,真相无法昭告天下,顶锅的自然是重罪。

“不过圣上仁德,说不定找个机会赦免他也有可能……大概?

“九婴和白鹇……”卢青翻才开了个头,庞初夏就打断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只能去问灵台主。在我看来,灵台主最近好像有心事你去见见正好也能开导开导他。

终玄有心事?卢青翻诧异至极,转念想想,反正迟早要去找他,不如暂且先压下疑惑,等见面之后就明白了。

“姐姐,圣上来看你了。”庞初夏前脚刚离开,卢正平后脚便跟上

他身穿孝服,心情十分低落,人却很精神。

本是随着父亲自边关回都城探望家里人顺便张罗下太子和姐姐的婚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卢正平在边关磨砺出的韧性在这时展露无疑。

“我马上起来!”现在的桓宣延身份不比之前,她不能再懈怠礼数了。

“姐姐,圣上特地吩咐过你躺着就行。那我喊他进来?”

卢正平的话语还没消弭,桓宣延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抱歉,我听到你的声音,没忍住直接进来了。”尽管换上帝服,桓宣延的气质依旧没变。

注意到他的自称还没改,卢青翻心里咯噔一下。

“臣女惶恐。”

卢青翻掀开被子欲起身,断裂的左臂不小心嗑到床边,引来钻心的疼痛。

“嘶——”

桓宣延快步走上前,将她按入被中:“你就老实待着吧。”

卢正平想了想,离开房间,顺便贴心地将门关上。

嗯?卢青翻一个头两个大,这卢正平,将孤男寡女放在一个房间,对方还是皇帝。嫌事情不够大呢?

“唉,换了个身份,我们就这么‘生分’了吗?”桓宣延难得促狭心起:“这里没有别人,别在意那些礼数了。你的性格我还不知道?”

“诶嘿嘿——”卢青翻干笑了两声:“你怎么过来了?宫里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意外地桓宣延摇摇头:“那倒没有。父皇母后仙去之后,宣晟打击甚大,整日浑浑噩噩。老三回府后闭门不出,谁都没法见他。老四你应该听说了被我关在明毫署。我登位的阻力几乎没有。礼法之类的有专人负责,我与从前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区别。

卢青翻突然想起来,因为宓古国早早立了储,所以很早就在培养桓宣延的能力。两年前他便已在辅助先帝处理政务,因此现阶段不至于手忙脚乱,反倒像是水到渠成。

“那就好。”

“青翻。”短暂沉默后,桓宣延冷不丁开口:“有凤凰枝,你为什么会被白鹇附身?”

果然了。

卢青翻暗叹,挺直脊背直视对方:“我带着照妖镜去探查。被桓淑仪……被九婴发现。当时二皇子与我在一起,我便想拖住它,让二皇子给你们报信。

“紧要关头,祖母来拜见二公主。九婴欲以祖母和二皇子的性命为要挟。我便将凤凰枝交给了二皇子,让他带祖母离开。可那时其他人都已被控制了。”

桓宣延点点头:“嗯,宣晟也跟我讲过你将发簪给他。老太妃知道得比宣晟多,担心典仪出事才拿走凤凰枝。没想到……

“没有了凤凰枝,白鹇很轻易地将我附身。”卢青翻立刻接话,阻止桓宣延的缅怀:“一直是他压制我的意识,用我的身躯做出那些行为。如果我没有被附身,或许结果没这么糟糕。

桓宣延心疼地看着她的断臂,知道她懊悔的心情:“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这是一场恶战,如今已是我们能预见最小的损失了。”

“但我祖母和你父皇母后都牺牲了。”卢青翻控制不住眼泪:“我不想哭的,但如果我能再快找回身体的控制权,是不是大家都会获救。”

“没有如果。”见她还是沉浸在悔痛之中,桓宣延想伸手抱抱她,行至途中又停了下来,只摸了摸她的头,转移话题“你知道我今日为什么特地来安定王府吗?”

卢青翻疑问的眼神看向他。

“阳沅国皇室状况不太好。宓古国帝位变更给了他们可乘之机,边境蠢蠢欲动。我过来请安定王回边境驻守。”

作为一国之君,他的用词可谓十分尊敬。

视线瞥向书桌上插着风铃花的花瓶,桓宣延微笑着说:当然,也来问问你追花节的答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等你孝期满。

卢青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瓶中风铃,花朵已经枯萎。

上次与父亲的谈话犹言在耳。可这一遭过去,她见识到了除妖的危险,心意反倒确定了下来。

“父亲驻守边关是出于家国情怀,你不用借联姻来巩固权力。”

桓宣延看着她,笑而不语。

“而且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互相知根知底。我们心里都清楚,你我之间没有情爱。”

“何以见得?”桓宣延的笑意直达眼底。

一定要她明说吗?

“风铃花的花语是‘祝愿对方安好’。

他连追花节送的都是友情祝愿的花,谈何爱情?

“嗯,没错。”桓宣延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们很了解对方,就像我知道你还是选择了终玄。

说完他伸手拿出瓶内风铃,微微用力,花朵便变为碎屑飘散在空中。

“追花节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桓宣延走出房门,阳光将他包容进去,与房内的空间分割开来,一明一暗泾渭分明“说来前线告急,刚刚安定王已经与我约定好即刻启程,你再不去恐怕就见不到他了。”

这一瞬他仿佛改变了什么,周身气质陡然凌厉起来。

“我走了,青翻。”

这便是卢青翻与太子桓宣延的最后一句话,往后便只余宓古国新帝桓宣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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