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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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Kirk Maggio
2024.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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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第一只妖怪被各国观测到并承认存在后,整个世界陷入了某种未知的恐慌。在第一起妖怪伤人的案件被破获后,这种恐慌达到了顶峰。虽然各国快速建立了应对妖怪问题的组织,人类的科技武器也能派上些用场,但是妖怪二字,仍然是笼罩在人类头上的阴云。

 

非自然案件调查科

 

队长,那边转过来个案子,叶挽打开手里的档案袋,快速瞄了一眼窝在椅子里的二队队长赵云帆,继续道:是人口失踪案。

 

赵云帆听到最后那几个字坐正了些,接过卷宗翻看起来。

 

案发地是一个叫三川村的小山村,全村大概六百多口人,大多以务农卖山货为生,最近一年常有壮年男子失踪,起初大家都以为是进山遇到野兽了,这在山里是常有的事,也无人在意,可时间长了,失踪事件越来越频繁,村里的年轻人惶恐不安,纷纷想要逃离。这时村里的大学生说日漫里这种剧情叫神隐,就是妖怪把人藏起来了,这事没准就是这种妖怪干的,村长听了也觉得有可能,就选择了报警。

 

普通案件调查科那边先是进村走访调查,发现失踪的人社会关系都很简单,他们之间也没太大交集,不像是什么有针对性的作案,之后他们又请了救援队进山搜索,仍然一无所获,本来这也不够定性非自然案件的,可是就在调查小队和救援队准备暂时撤离的那天晚上,有个年轻调查员半夜出门上厕所,突然就魔怔了似的往山上走,好在他身上带着技术科新研制出来的防护手环,那手环检测到他脑波异常,放电把他给电醒了,这孩子才刚参加工作没两年,一睁眼看见自己站在黑漆漆的树林里,好像隐约还听见山里有怪动静,差点吓哭了,跑回来后却什么都说不清楚,最后还是技术科从手环储存的信息里截到一段异常的波动,经过一系列调频、模拟,最后发现那是一段能跟人脑波共振,产生催眠效果的机械波,那段波形在人的听觉范围里模拟出来,很像尖锐的动物叫声。这段机械波跟技术科信息库里的所有存档都不匹配,结合案子推断,很有可能是新出现的妖怪。

 

有了这项证据,这案子直接被打包送进了非自然案件调查科。

 

赵云帆放下案卷,闭眼捏了捏眉心,说道:去查查传说中有什么妖怪爱拐人吃人蛊惑人心的,尤其是兽类的,再查查那个日本神隐又是什么,看看有没有外国妖怪跨国犯案的案例。叫李意,夏天,谢风行准备准备,等技术科那边更新完成跟我去走一趟。

 

好,我都记下了,不过不带个女队员吗?要是到时候需要单独询问异性会不会不方便?叶挽提醒道。

 

赵云帆坚定地摇头:不用,就是我有些疑问,看卷宗看得不太明白,准备去当地问问,那地方不知道蛇虫鼠蚁多不多,我们几个皮糙肉厚的适合探路。

 

叶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离开。她知道,队长又要犯病了,可是谁也不知道怎么劝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劝他。

 

进三川村的路又窄又弯,最后赵云帆一行四人没了办法,只能把车停在路边,背着东西走了二里地。进村后,他们发现村里很是冷清,大白天路上就只有零星几个女人在活动,赵云帆找到最近的一个出示了证件,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女人就指了一个方向,冷漠地说:往那边一直走,白房子是村长家。说完连多余的眼神都没一个,直接走开了。

 

她怎么好像不太欢迎我们?说话的是年纪最小的夏天。

 

你会欢迎调查员突然出现在你家吗?赵云帆丝毫不在意,抬脚就往女人刚才指的路走过去。

 

夏天点点头,觉得队长说的有道理,但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再想别人就要走远了,只好先放下胡思乱想,赶紧跟上。

 

整个村子看起来都很萧条,看着有种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村长家四面刷着白灰,围着铁质围栏,看起来有些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精致,能有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水平。村长正站在院子里抽烟,看见这一伙穿制服的过来,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得生动起来,赶忙打开铁门,紧紧握住站最前面的赵云帆的手,几乎要老泪纵横。

 

你们可算回来了,从你们撤走那天开始我就睡不踏实,我们这祖祖辈辈的老实农民哪里见过妖怪,你们要是不管我们了我们可咋活嘛?

 

老人家,别担心,我们不会不管的。之前的同事没有给你们送来抵御迷惑的手环吗?赵云帆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一边转移话题。

 

哎呀送啦,可是,我们不敢用啊,刚用上那几天,是没有人再失踪了,可是第三天,村东头文老四家大儿子就死家里了,哎呀死的那个惨,像被狗咬死的,浑身血肉模糊的,我儿子说,肯定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日本狗干的,拐不了人,恼羞成怒就把人吃了,我们报案,他们说案子转到别的科了,新调查员过两天就到,然后我们也没了主意,想着不如不带试试,之后虽然还是会有人失踪,但至少没人死了啊。老头说着说着又悲愤起来,对那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妖怪一通破口大骂。

 

赵云帆快速跟其余三人交换了下眼神,谢风行带着夏天离开,李意走上前,拉过村长的手道:这是不是闹妖怪现在还没法定论,但是这一定是个恶性案件没错,这种时候您这个村长还能扛起大梁也是不容易,我们很佩服您,这样,您把村里的人口名单和失踪名单拿给我们看看,我们早点开展工作早帮您分担压力。

 

村长成功被李意安抚住了,忙领着他们往屋里走,安排他们坐下后就开始招呼他儿子:义书,义书?在哪呢,家里来人了。

 

屋后很快传来了应答声:诶,听见了,马上来。

 

不一会儿,村长端着茶水,带着个年轻人进来。那年轻人二十来岁,戴着黑框眼镜,看着有些书卷气,手里端着台笔记本电脑。

 

村长语气里带着丝丝骄傲介绍道:这是我儿子,文义书,大学刚毕业,会使电脑,你们要的名单他都给整理成电子版的了,又清楚又整齐,让他给你们讲,你们要是觉得他有用,直接把他带回局里做点什么整理文件的工作也行啊。

 

他就是那个最先提出这可能是妖怪犯案的大学生?赵云帆一边打量文义书一边问。

 

对,这可是我们村唯一一个大学生,懂得就是多,不然我们还想不到那去呢。村长拍了拍文义书的肩膀,得意道。

 

文义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道:上大学时候喜欢看动漫,我当时也是随口一说,是我爸觉得我有文化所以当回事了,没想到,歪打正着。

 

赵云帆笑笑接过笔记本电脑查看起来,全村660口人,目前已经失踪了60人死亡1人,第一次失踪事件发生于一年前,之后大概每个月失踪一人,后来失踪事件逐渐频繁,到现在几乎每天有人失踪,这些失踪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男人。

 

简单看这个情况是跟日本传说中的天狗神隐很贴合,但是国际上目前还从没有妖怪跨国作案的案例,就算跨国,从日本到这山沟里多远呢,这妖怪他图什么?

 

把名单备份发到手机里以后,赵云帆又问了村长一些问题后,提出要去失踪人员家里走访一下,村长腿脚不好,让文义书随行带路。

 

第一户人家,好巧不巧,正是之前他们在村口遇见的那个女人的家。女人名叫文秀,是村长的侄女她的丈夫是第一个失踪的,如今家里只剩下她和一个七岁的儿子还有个五岁的女儿。

 

秀姐,这是非自然案件调查科的同志,来了解了解情况,你跟他们说说。文义书笑呵呵地上前打招呼。

 

文秀仍然一脸冷漠,但好歹给了回应:问吧。

 

赵云帆问道:你丈夫刚失踪的时候为什么没报案?

 

文秀一脸不耐烦:上次不是问过了吗?山里丢个人多常见,还兴许跟女人跑了呢,他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谁知道有没有勾搭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我自己又不是养不起这俩孩子。你非要问这种问题下我面子是不是?滚,都滚。

 

说着,文秀把他们三个都推出门外关上了门。

 

文义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压低声音:不好意思啊,我堂姐从我姐夫失踪后受了很大刺激,精神不是很稳定了,只有把我姐夫想成什么忘恩负义的坏人才能让她心里平静些,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我看这名单上大部分人都姓文,你们都是亲戚吗?赵云帆划着手机状似不经意问道。

 

是的,我们村里外来人口少,基本都是祖祖辈辈定居在这,要论起来,谁家跟谁家都能论上点关系。文义书自然地解答。

 

赵云帆一拍手:看来带着你真没错,我们去下一家看看吧。

 

走到天黑,名单上的人家堪堪走完。赵云帆一行回到村长家,之前离队的谢风行和夏天也回来了,村长热情邀请他们吃了晚饭,饭后,他们简单交换了下信息。赵云帆提出今晚由他在村中巡逻,看能不能遇上妖怪,获取点重要线索。

 

这是个危险的决定,夏天第一个出声:这太危险了,我们不是来做前期调查的吗?就算要去,也不能一个人啊。赵云帆笑了一声,一句话没说穿好装备自己出门了,夏天要跟出去,谢风行一把按住他道:第一次都这样,习惯了就好,小天,咱们老大就这样,不作死浑身难受,你别管他,这是他的药。

 

夏天一脸懵逼:啥意思?

 

他老婆,是个记者,八年前在外出暗访时失踪了一直没找着,从那之后老大就疯了,看着跟个正常人似的,其实死一半了,每次遇到戳他神经的案子,都玩命往前冲,大概是期待他老婆就能在案子破后被找到吧,虽然每次都失望,但是疯一次能正常好几个月,哎……”谢风行说到最后不自觉叹了口气。

 

咱们可都是跟妖怪打交道的啊,万一真作死了怎么办啊?夏天还是不能接受。

 

谢风行深深看了夏天一眼:他是个孤儿,无亲无故,就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老婆还出了这种事,你真觉得,他一直这样活着比死在某一次充满期待的任务中强吗?

 

夏天说不出来话了,他家庭条件很好,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太能理解这种处境,但他还是选择在此时沉默。

 

夜晚的温度不低,赵云帆一个人在外面走动也不觉得冷,他甚至有些隐隐的兴奋。他握紧武器,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乱飞,他享受着这种精神绷紧后断开那种混乱的空白感觉。

 

可惜有人没眼色地来打扰。

 

赵队长,你怎么一个人巡逻啊?我陪你会。文义书凑过来跟他搭话。

 

赵云帆不解地看着文义书:你不害怕吗?我看你们村的男人都不敢出门了。

 

文义书满不在乎:出不出门都不耽误失踪,真找上我了我也跑不了,不如出趁事前快快乐乐地活着,我可以死,但不能憋屈着死。

 

你可比上回吓哭那小孩出息多了。要不要考到我们安全局来,我看你行。赵云帆一本正经地出着主意。

 

以后有机会试试,现在不行,我爸养我那么大,我得照顾他给他养老送……”

 

旁边的人突然没声了,赵云帆一回头,发现文义书不见了,身后起了一片大雾,他再转过头,身前也是一片大雾,周围一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了。他知道自己中招了,不敢轻举妄动,等着手环里的插件发挥作用。

 

突然手环上的电击感让他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山路上走着,刚才那自以为清醒的境地,竟是假的。他停下脚步,忽然听到前方密林深处响起细细的猫叫,他拿出手机,发现一点信号都没有,看着手里的武器,看看前后左右黑漆漆不知道是哪的密林,赵云帆自言自语:

 

这回你们可不能说我疯了,我这是被迫的,没退路,只能跟着它了。嘿。

 

他打开执法记录仪,抽出匕首,一路寻着声音跟过去,在经过的树上都刻上标记。走到天快亮时,那叫声 变得清晰,赵云帆拨开一根横过来的树枝后,面前的视野豁然开阔。

 

一个大石洞嵌在山壁里,里面影影绰绰有很多人影,他数了数,绝对不止六十人,而且里面不止有男人,还有女人。他们看起来行走坐卧如常人,诡异至极。

 

石洞前有一条小溪,小溪边上卧着一只……一只……外形难以形容,就像一只白脑袋的大型串串狸花猫。它慵懒地在小溪中喝水。等它喝够了,又发出长长的叫声,那群人听了声音,机械地走到小溪边,动作整齐划一地喝水。

 

 

这怪猫还供吃供住啊。赵云帆腹诽,同时也熄了行动的心思。至少这群人看起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一个人冒着风险打草惊蛇并不明智。他默默顺着自己的标记下山,好在标记消失的地方离山下也不远,他转了几圈终于走了出去。

 

找回村长家的时候,村长,李意,夏天,谢风行,这四个人一起蹲在院子里抽烟,跟四朵冒烟蘑菇似的。

 

诶!工作时间,注意注意形象。赵云帆一句话把四人都叫抬头了。他的三个队员明显松了口气,村长先是松了口气,看到赵云帆身上刮得到处起毛开线的衣服和脸上细细的血道子,神情又紧张起来,问道:赵队长,你跟妖怪遇上了?

 

没有,昨晚上不知道怎么一睁眼就在山里了,大晚上一直迷路,才摸出来,都是树枝子划的。你们几个,走了,回去写报告。赵云帆招呼着他的队员。

 

村长表情更慌乱了,拉着赵云帆的手道:赵队长,你们这就走了?这妖怪还没抓着呢,你们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这时文义书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拉住村长劝道:爸,别闹了,这就是人家正常办案流程,人赵队长还想让我以后去他们那工作呢,你可别现在给人添麻烦。

 

村长看见儿子,好像有了主心骨,听见文义书这么说,还是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真的?没问题?

 

文义书肯定地点头:你还不相信我吗?能有什么问题,赵队长你们该走就走,我爸就是这段时间被吓得心力交瘁了,别介意啊。说着摆摆手,让赵云帆一行人离开。

 

坐上车开出山区的那一刻,赵云帆长出一口气,不过四人还是一路沉默什么话都没说。开了几个小时回局里,四人把所有电子设备往技术科一送,换了身衣服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年纪最小的夏天先憋不住话了:憋死我了,这什么村子啊?看着跟个与世隔绝的贫困山区似的,那摄像头藏的到处都是,网络都是插了监控系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什么伪装的秘密基地了呢。

 

行了行了,说正事,把你们收集到的信息都分享一下,叶挽做好记录,风行,夏天,先说说你们那边调查到的信息。赵云帆敲敲桌子把话题引回来。

 

谢风行将现场拍的一些照片吸到白板上,拿出个笔记本,上面鬼画符似的,除了他自己,大概没有人能知道他记了什么。

 

死者文义名,今年36岁,男,丧偶,没有子女,他家人发现他死后因害怕躲去了亲戚家,所以现场保存相对完好。经检查死者尸体残缺严重,疑似遭到野生动物啃食,相关痕迹已经留样送检,案发地有大量血迹,但没有明显挣扎痕迹,判断死时不在清醒状态。据他家人证词,他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九点到凌晨五点之间,是他的母亲起床做饭发现他的,在这之前没有人有听到或看到什么异常情况。我们在村里初步走访,村民对他评价都不错,而且他因腿部残疾,很少出村,与人结怨的可能性很低,初步判断可能是被有迷惑能力的兽类妖怪杀害。

 

合上本子,谢风行推推眼镜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在走访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些疑点,他家有个地窖,踩在上面听声音感觉底下的空间应该很大,我们想下去看看可是那家人找各种理由拒绝,本来我想晚上偷偷去检查,可从小天告诉我们村里网络异常,还暗藏很多监控摄像头,我怕打草惊蛇,就没行动。接下来你说。

 

看了夏天一眼,谢风行坐了回去。

 

网络和监控的事我就不重复了,我怀疑这很可能是那个文义书在管理,我看过他的资料,名校毕业,学的计算机,他们村要是有个人有能力操作这些设备,也只可能是他了,我有尝试过破解他的网络监控,不是特别复杂,只是很容易被发现,我在不惊扰到他的前提下侵入了几个摄像头,发现有好几个摄像头是安装在地窖里的,那些地窖看起来都空无一物,但是这是农村,还是秋天,地窖里都空着就不太正常,他们遮遮掩掩的样子更不正常,结合其他疑点,我觉得他们可能在地窖里藏过什么怕我们查到的东西。

 

赵云帆点点头,看向李意。

 

这个村的人很奇怪,发现家人失踪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报案而且当做无事发生,最后都怀疑妖怪作案了,报案的也不是失踪人员家属而是村长,虽然这村子住着那么多同姓人,沾点宗族性质也可以理解,但我们在走访询问时,发现不同性别家属的态度很不一样,男性家属表现出了强烈的恐惧和悲伤,而女性家属表现得太平静了,像演的,她们的一些小动作和微表情都表现出对我们的抗拒和害怕,就像是明明心里怕的要死,还要假装微笑说无事发生的状态。而且这村子里的小孩,男多女少,极少,这村里的大人虽然性别比较均衡但女人都是外姓,姓文的女人,只有一个。这也很不正常,这些疑点凑在一起,结合夏天那发现的信息,我认为这个村子很可能存在非法遗弃婴儿或者买卖人口的问题

 

这时候,技术科把他们的电子产品检查完送了回来,赵云帆找出自己的执法记录仪把里面的视频导出给每个人发了一份。

 

然后他慢慢开口道:我那天晚上被妖怪迷惑进山,半路清醒过来,跟着线索找到了妖怪的老巢,关于这个妖怪的信息,技术部那边已经确认它是第一次出现,资料库里没有它的信息,但就我的观察来说,它把那些人困在山上,供吃供喝,不像有伤害意图,我更在意的是它控制的那些人跟村里上报的有出入,里面有女人,其中有几个衣冠比较整洁的,看着应该刚被带上山没多久,我认出来与村民名册中的照片相符,村里是故意隐瞒这一点的,所以我很怀疑这个村子存在拐卖妇女的行为,所以他们不把人口失踪当回事,也不愿意报警,最后还隐瞒有妇女失踪的事实。这个村子的问题,可能比妖怪的问题严重。

 

抬眼看了下队员们沉思的神色,赵云帆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准备联合自然案件调查科那边,我们一边带足人手和装备上山解救人质,一边让他们找个理由把村民聚集在一起保护起来,再在村里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倒时要是真找了他们真拐卖人口的证据,我们就直接把受害人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走,补齐手续再进行抓捕,这样就算是我们想多了,也捅不出多大的篓子,怎么样?

 

队员们互相对视,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于是这次行动就这么一明一暗地展开。为了防止意外,他们借着上山需要向导的名义让文义书跟着他们上山,文义书本人也非常配合。夏天跟着自然案件调查科留在山下,在以防止中途有人被妖怪蛊惑破坏营救行动的借口把村民集中到一起后,他用电脑侵入了监控网,接管了所有监控摄像头,随后很快在村长家屋后的地窖里发现了很多被铁链锁住的女人。

 

上山的那一队也很顺利,他们跟着赵云帆留下的标记,很快摸到了妖怪的老巢,里面的场景跟赵云帆上次所见一样,赵云帆用手势安排小队成员分散包围这个区域,准备突袭,可那妖怪好像发现了他们,突然炸了毛,朝着赵云帆所在的方向扑过来,赵云帆护着文义书躲避,同时下达了攻击命令。没想到这怪物比想象中弱很多,仅仅是麻醉弹就极大限制了它的行动,最后是谢风行用电网项圈活捉了它。在妖怪被制服后,那群被控制的人也清醒过来,他们一个个被吓得魂不附体,在得知自己被妖怪迷惑拐带后,一个个气得要把妖怪剥皮拆骨。

 

一切都很顺利,下山后,赵云帆就提出要把这些不在失踪名单里的女人带回局里调查,在拒绝过村长想要收留这些可怜女人的要求后,他又对村里的其他女人说:有没有了解一些她们情况的,可以一并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很多人已经从这种微妙的环境里嗅出了不对劲,想要站出来,却用眼神瞄着身边的男人,一脸挣扎,这时,文秀突然站出来,把自己两个孩子往前一推道:我这俩孩子说他们知道,带他们去。那俩小孩一脸懵,却在看到母亲凶恶的眼神后选择了附和。

 

有了村长侄女带头,很多村里的女人走了出来,村里的男人们肉眼可见的愤怒了,可面对几百个带武器的调查员他们也不敢出声,只能用眼神发出威胁。

 

在这种怪异氛围下,只有文义书好像一无所觉。还热情地招呼赵云帆留下吃饭,说要感谢他,在被拒绝后也不纠缠,亲自把他们送出村。

 

跟局里申请了在出村路上布控防止嫌疑人逃脱后,他们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局里,上交案情报告,把抓住的妖怪送去技术科研究,给从山上带下来的女人做完笔录后。一起送到自然案件调查科,好不容易忙完准备松口气的时候,技术科发过来一份最新研究报告。

 

他们抓住的妖怪,形象习性跟《山海经》记载的天狗相似度很高,但是,在《山海经》中,天狗是一种能避邪御凶的瑞兽,跟他们上报的,诱拐杀害村民的情况并不相符,虽然神话记载不能全信,但还有一条重要信息就是,天狗的声纹跟之前捕捉到的那一段机械波并不匹配,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天狗的叫声也没有什么催眠蛊惑的能力。

 

赵云帆脑子里快速闪过一道光,叫技术部把文义书的声音跟那段未知机械波进行对比,同时迅速召集全队回到村子。

 

村里静悄悄的,静得离谱,当赵云帆小心翼翼地靠近村口时,文义书的声音突然出现。

 

又来了,赵队长,上次没留你吃成饭真可惜,不过你来的不是时候,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了。

 

声音落下,文义书的身影缓缓从道路尽头走出。

 

赵云帆拔枪对准了他的头,冷冷道:你是妖怪。

 

这不是疑问,因为就在刚才,技术部已经给他发了消息,文义书的声纹里藏着一种人耳听不出声音,跟之前技术部捕捉到的机械波百分之百匹配,经过这一启发,他们又把天狗的声音和文义书的声音放在一起研究,发现天狗的声音虽然没有迷惑能力,但却能对文义书的声音造成影响,让文义书的声音波形随着它的声音波形改变。

 

这结果已经很好推断了,不是天狗和文义书合谋拐人进山,就是文义书企图迷惑人达成什么目的,但被天狗横叉一脚,把人藏到山上保护了起来。怎么看,都是后面那种可能性大些。

 

都发现了?还挺快的,我以为你们要等进村抓人发现村里人都死光了那天才能反应过来呢。文义书阴阳怪气地鼓了鼓掌。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伪装成人,欺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赵云帆往文义书脚下开了一枪,阻止了文义书的靠近。

 

文义书的声音逐渐带上了一种慵懒味,跟他的宅男外表极其违和,赵云帆又往他周围望了望,刚才开枪那么大动静,也没见有人出来。文义书看破了它的意图,笑道:别找了,都在我肚子里了,现在这就我一个活物。

 

话落几百把枪明里暗里都瞄准了文义书的脑袋。

 

你在挑衅我们吗?为什么杀这么多人?赵云帆无法理解文义书的态度。

 

进食而已,有什么为什么?要不是他们到了该死的时候,也不会把我招来,赵队长,你不该对我有这么大敌意,我都没有想吃你,还帮你破案。我都已经算是很通人性的妖了,你怎么不知好歹?文义书一本正经地数落起来。说着他身上开始浮现皮毛,一条又一条尾巴从身后伸展开。

 

赵云帆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握紧手中的枪,朝着文义书开枪。其他队员听见声音也跟着他一起向文义书射击。结果很意外,文义书没躲没避,就站在原地任由子弹击中他的身体。一轮枪声过后,血雾散开,文义书已经彻底变成了九尾狐的形象,只不过他整个身躯都变得半透明,好像块随时要碎裂的冰。

 

赵云帆收了枪缓缓靠近,他难以理解眼前所见的一切,不由得问:你到底在做什么?

 

巨大的狐狸仍然平静地口吐人言:我只是烦了,有人不断粉饰隐藏自己的罪恶,造出了我们这些妖,眼见着妖把罪恶挑上明面,威胁到了所有人,你们才敢承认那是错,用除妖的方式吹嘘自己斩断恶业,可用不了多久又故技重施,我生来向死,永远对着一模一样的剧情,实在没了挣扎的兴趣,反正,这一趟玩了一年多,也玩够了,被你们找上,也是我的时候到了。

 

巨大的妖怪在赵云帆面前消散,他久久无法回神,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九尾狐那最后一句话。

 

恶隐而妖生,恶尽而妖去,希望,别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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